第23章 交锋 两位“军师”之……-《本宫不可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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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是一株生长了百余年的柿子树,足有六七丈高,枝干虬曲,颇为壮观。玄真观主大方好客,树上的柿子向来都是任人摘取的,此时初冬时节,柿子大多已被采穷苦百姓摘走,只有最顶上的零星几个摘不到,便留着挂在树梢供鸟啄食。

    “好高啊——”纪初桃后退两步,抬手遮在眉间,仰着头看那枝头红彤彤熟透的柿子,睫毛被冬阳染成淡金的光泽。

    她喜欢一切颜色鲜妍的东西,糖葫芦,柿子,橘子……恰到好处的灵动鲜活,却并不惹人讨厌。

    “我可以摘两个柿子带回去么?”纪初桃突发奇想。

    宫里都是加工好了的柿子饼、柿子糕,好吃虽好吃,终究是死物,不如枝头挂着的好看。

    身后的两个侍从都不会爬树,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拿不定主意。

    霍谦倒是有办法,他刚弯弓搭箭,就见祁炎漠然地越过他,缓步走至柿子树下站定,抬掌朝着粗-壮的树干一拍。

    也没见祁炎如何用力似的,百年古树打了个冷颤般一抖,吧嗒吧嗒掉下两个橙红透亮的柿子来,被祁炎顺手接住。

    自始至终,他连脚步都没挪动一下,游刃有余得不像个凡人。

    霍谦默默收回了弓箭,退回五步开外。

    祁炎将刚摘来的柿子递给了纪初桃,姿态洒脱。他的手很大,指节修长,可以单手握住两个柿子。

    纪初桃将糖葫芦往侍从怀里一插,空出手来接过柿子,却不经意间触碰到祁炎的指节。

    她下意识想缩回手,但想起二姐的教诲,指尖一顿,硬着头皮没有退缩,努力如常道:“多谢小将军。”

    祁炎垂下手臂,指腹无意识碾了碾她触碰的地方,提醒她:“现在还不能吃,涩。”

    纪初桃眼里含着通透的笑意,似是探究和好奇,仰首看着祁炎:“祁将军,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?”

    简直变了个人,都不像那个冷冰冰凶狠的他了。

    祁炎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公主,想起了那些奇怪的策略。

    好像是,先要道歉?

    他在想些什么呢?

    纪初桃想:他做这些事,真的是二姐说的那样吗?

    “书房那晚,是臣误会殿下了,多有冒犯……抱歉。”祁炎语气有些生硬喑哑,但说出来,也没有想象中难为情。

    浮云缓缓自头顶移过,两人都卸下重担似的,各自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纪初桃也回看着他,仿佛早就料到了会这样似的,眼里没有奚落也没有意外,对他道:“那,你以后不要那样做了……”

    祁炎淡淡“嗯”了声。

    “其实,本宫也有不对,对下人管教不严,还有……”她埋头嗅着柿子的果香,耳尖有些红,小声说道,“还有那些图,不是本宫的东西,更不是故意让你看见的。”

    明明是寒冬季节,祁炎却觉得有些热。

    好在纪初桃没有再继续挑起他的回忆,话锋一转,凑上前看他:“那,我们便算和好啦?”

    祁炎又“嗯”了声,嗓音有点儿哑沉。

    纪初桃轻快地“呼”了声,借花献佛,将手里的柿子分给祁炎一个,弯着眼温柔道:“这个送你,柿子送世子,事事如意。”

    天高云淡,她雪白手腕上的银镯折射出清亮的光泽。

    于是那只柿子兜兜转转,又回到了祁炎的手里,带着她香软的体温,沉甸甸的,但又让人感到无比轻松。

    “走罢,天色不早了。”

    纪初桃道,一行人按照祁炎先前定下的捷径走去。

    但到了玄真巷门口,祁炎却止住了脚步。

    “怎么啦?”他突然停步,纪初桃险些撞上他的背。

    祁炎负手望着悠长僻静的巷子,指腹摩挲着那只手里温暖的柿子,片刻,调转方向道:“换条路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说走这条路近些么?”

    “别的路更有趣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天这么冷,好像要下雪了呢!祁炎,你喜欢雪吗?”

    “不喜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风卷起地上的枯叶,一只熟透的柿子吧嗒砸在地上,溅出甜蜜的汁水。青石砖的街道上,一黑一浅两道身影并排而走,如同镌刻在画里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玄真巷深处。

    寒风袭过,宋元白打了个喷嚏,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。

    墙角里猫着七八个蒙面大汉,眉毛上凝着一层冰霜,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“宋将军,这都两个时辰了,您说的人怎么还没来?”说话的人牙关打颤,冻得稀里糊涂的,“会不会弄错时辰地点了?”

    “他记性好着呢,不可能弄错!”宋元白抖着脚取暖,不耐地朝巷口张望一眼,心道怪了,祁炎怎么还没来?

    “不会不来了吧?”

    “闭嘴!这是一场硬战,谁也不许退缩!”宋元白挨个在他们脑袋上拍了一掌,凛然道,“这是军令!”

    众人偃旗息鼓,重新打起精神盯住巷口。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……

    “要不,散了吧?”弱弱的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宋元白面色铁青,指节捏得咔嚓咔嚓作响,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:“祁、炎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翌日,宋府名下酒楼。

    “祁炎!你这混蛋!”祁炎一进厢房,便见一个“疯子”扑了上来,悲愤大喊道,“你知不知道老子冒着寒风等了你多久!”

    祁炎单手格挡住宋元白挥过来的一拳,顺势一扭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,“啧”了声不耐道:“你发什么疯?”

    “呵,我倒要问你!说好的配合你演一出英雄救美,你为什么不来?!”宋元白桀桀冷笑,反手又是一拳。

    于是另一只手也被祁炎制住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宋元白气喘吁吁,翻了壳的王八般被按在墙上,心如槁灰。

    “闹够了没有?”祁炎松开他,在凭栏旁的案几后撩袍坐下,衣衫依旧熨帖齐整。

    相比之下,宋元白像是个摧残后又被抛弃的小媳妇,红着鼻子,打了个响亮的喷嚏。

    昨天冻太久,有些风寒了。

    “给我个解释,为何放弃计划?”宋元白整理好衣衫,余怒未消,气势冲冲在祁炎对面坐下。

    “假。”祁炎给自己斟了杯酒,一个字做了交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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